镜红尘也是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，皇室这么搞，就不怕霍雨浩跑了吗？

霍雨浩毫不犹豫地迎上镜红尘的目光，没有任何闪躲，深吸一口气，坦诚地说道：“老师，我并不想与皇室绑定得太深。联姻固然能带来一时的便利和权势，但随之而来的束缚、算计和责任，或许会让我偏离原本的道路。我更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下去。”

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那惊世骇俗的理想，但话语中的独立性已露无遗。

镜红尘的眼中闪烁着一丝赞赏的光芒，他缓缓点了点头，语气中透着几分温和：“你能看透这一点，真不错。权力的确很诱人，但一旦陷入其中，就像是被卷入了漩涡，想要抽身可就难了。”

他话锋一转，脸上露出了祖父般的关切和温情，“说实话，我当然希望红尘家族和你之间能有更紧密的联系，但这首先得看梦儿她自己的心意，还有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情谊。如果你真心喜欢公主，我这个老师自然不会阻拦，但如果只是因为来自皇室的压力，我可不希望我的弟子为了庇护而选择婚姻。”

这番话不仅明确了他的立场，还巧妙地保护了霍雨浩的尊严，更隐隐流露出对梦红尘的呵护。

霍雨浩心中一阵感动，认真地点了点头，诚恳地说道：“我明白了，谢谢老师。”

镜红尘轻轻放下茶杯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眼神变得认真而深邃：“那么，雨浩，暂且不提太子府的事，今天你在外面到底看到了什么，又想到了什么？要知道笑在我这里，可从来不会有忧虑这种表情。”

话题终于回到了核心，笑红尘和梦红尘的心都紧绷起来，目不转睛地盯着霍雨浩，等待着他的回应。

大意了。

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亲人，这话说的一点没错。

作为被爷爷带大的红尘兄妹，他们一撅屁股，镜红尘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。

霍雨浩沉默片刻，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。

他再次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，那是三分愤怒、三分悲哀，还有四分决心。

他没有隐瞒，坦诚地讲述了自己在平民区目睹魂师是如何肆意欺压无辜，听到那些关于抚恤金层层被剥削的议论，以及心中那股强烈的冲动，他想要改变这一切。

他甚至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句让笑红尘和梦红尘都惊愕不已的“狂言”。

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，只有魂导钟表的滴答声清晰而响亮。

听完霍雨浩的话，镜红尘没有愤怒，甚至没有惊讶，而是长叹一声，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而苦涩的微笑，那笑容和他一贯的威严形象大相径庭，透着几分无奈与沧桑。

“雨浩，你所说的这些，我又怎会不知呢？不仅我知道，连陛下都明白，这所谓的赈灾，不过是给贵族们一个名正言顺捞取利益的机会，这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，毕竟贪财，总比贪权要好得多。”

天家最怕什么？

不是怕你贪，就怕你不贪。

你贪，才有把柄在皇家手中，要是你是个圣人，那皇室才担心。

一个人不谋小，那所谋必大。

他起身，走到窗边，凝望着外面学院内井然有序的景象，以及远处灯火辉煌的明都。

“每年，每次天灾人祸之后，都是如此。皇室难道不清楚？他们当然明白，只要不威胁到统治的根基，不动摇帝国的根本，他们往往选择装作无视，至于平民，那些对于上层来说不过是可以收割的韭菜罢了，只要有一餐饱饭，哪怕那是观音土都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上层服务，水至清则无鱼，有时候，维持表面的平衡，比追求绝对的公正更为重要，至少在他们看来，是这样的。”

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，浇在霍雨浩的心头。

他原本期待镜红尘能展现些许愤慨，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如此无情而冰冷的现实。

“所以，就任由他们这样剥削？平民的命就活该成为贵族享乐的垫脚石吗？”霍雨浩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激动，“难道仅仅因为这就是‘规则’，就仅仅是因为习惯，我们就该任它继续存在吗？”

镜红尘的笑容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。

那是回忆的沉重和感慨的叹息，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，但更多的，却是深沉的凝重。

他久久地注视着霍雨浩，仿佛想通过他的眼睛，看透他灵魂深处的底色。

沉默良久，镜红尘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。

“雨浩”他的声音微微沙哑，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，“你可知道？很多年前，当我和你一样大时，也曾站在类似的地方，凝望着相似的景象，产生过…类似的想法。”

霍雨浩他们愣住了，尤其是笑红尘和梦红尘，他们从未听过爷爷提起过这样的往事。

镜红尘转过身，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微笑：“那时的我，曾觉得这个世道不公，规则腐朽，贵族贪婪，平民疾苦，我也曾热血沸腾，想凭借一己之力，或者联合志同道合之人，去打破些什么，建立些什么，你可以当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，没事革自己命做什么，但事实就是如此。”

荒坂赖宣：so？

他的目光变得遥远而深邃：“但我很快意识到，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，这不仅仅是个人的武力问题，更是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，是延续了千百年的传统和观念，它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，你越是挣扎，束缚得就越紧。就像孔德明，当年的他，何尝没有过抱负？但最后，他选择在规则内，通过魂导器增强国力，间接实现理想。而我，选择经营家族，掌控明德堂，利用资源和权势，在我能力范围内，做一些微小的改变，至少，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，比如我的孙子孙女。”

他指向窗外广袤的明都，声音低沉：“你看这大陆，真正的根基是什么？是武魂！贵族为何能世代传承权势？因为他们拥有强大的武魂血脉！一个拥有顶级兽武魂、器武魂的贵族子弟，与一个觉醒锄头、蓝银草武魂的平民，从出生的那一刻起，他们的命运就已注定了。”